第一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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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笼罩，邪风肆虐，一场瓢泼大雨冲刷着大地，城郊一处破庙成了过往行人们躲雨的好去处。“嘶，这雨大的咧，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今晚怕是得在这破地方过夜了。媳妇，你往里面坐些，我给你挡风。”

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人对身旁的妇女说道。“我看里面有些稻草，我给咱铺一铺，将就一晚上吧。”

妇人也是见多了这种场面，站起身去里边抱稻草。“啊啊啊，鬼啊！！！当家的，当家的。”

妇人看见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倒在石像后面，忍不住尖叫起来。男人闻声忙跑到她身边，见是个人，安抚道“这是人，哪里是鬼，不要大惊小怪”。见那人脸上身上都有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男人靠近探了探他的鼻息，“有气儿，还活着呢。搭把手，把他扶起来。”

妇人听罢忍着恐惧将地上的人帮着扶起来靠在墙边。“水壶拿过来，喂他喝点水，包袱里还有点草药也拿出来。”

男人迅速抄起这半死不活的人的手腕，一边把着脉一边吩咐自家媳妇。女人皱着眉头有些许不满，但还是按男人的意思做了。然后静静地站在一边看自己男人给他检查伤情。站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他那满脸血的惨样，在包袱里寻了个布条就着雨水打湿，然后把那人的脸给擦净了。“当家的，这小伙子长得还挺俊。伤的咋样了？还能活不？”

妇人见到这张白净俊俏的脸，忍不住出声询问。男人没急着回答媳妇的问题，而是将草药嚼碎敷到他脸上、胳膊上、腿上。罢了再喂了他些水。“伤的不重，估计是流血过多晕在这块了。我们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就在这照看下他下，看起来挺年轻的，也不知道发生了啥。”

男人摇了摇头没再说啥，妇人已经用干草铺了一小块地方，两人又合力把人挪到干草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人隔了点距离也躺下休息。

“嘶，头好疼”叶莘捂着额头的伤口，意识渐渐地苏醒。他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觉得疼呢？他明明是将军府的小世子啊，死的也太冤了。他这短暂的一生啊，真的是太坎坷了。归根到底都怪他那重女轻男的将军爹爹叶云飞，在有了三个儿子之后，着了魔地想要个女儿，可偏偏将军夫人夏琳琅身体不好无法再生育。将军府唯一的妾室，也就是他的娘亲秦芸，为了能得到将军的宠爱，在他出生之时就谎称他是个女儿，当时他爹在边关杀敌，高兴地多杀了好多敌军。好在他娘亲也是一个眉目如画的美人，把他生的是玲珑可爱。他爹初见他时，高兴地眉毛眼睛都眯到了一起，竟是也没有发现他是男儿身。更是破例答应了他娘亲亲自抚养女儿的要求，将军夫人开始很不满，后来不知道将军给她说了什么，她竟然也点了头。

叶莘虽是庶出，但从小的待遇都不亚于嫡出的三个哥哥。小的时候孩子的模样都差不多，身份隐藏起来倒是容易。加之他娘亲又对他管教很严，除了府里的人，几乎没几个人知道她的模样。但是随着他逐渐长大，男孩子的模样逐渐显露。十岁开始，他经常听见娘亲一个人在唉声叹气，还经常在夜里偷偷哭泣，他追问过几次，娘亲只是说“都是造孽啊”。但也就是这年，朝廷的战乱不断，他的将军爹爹几乎要累死在战场上，根本无暇顾及府里的事。秦芸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去找了将军夫人夏氏，一进门就屏退了丫鬟下人，闭紧了门自己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把自己做的荒唐事一股脑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抹泪。“姐姐，妾身真的知道错了，求姐姐帮帮忙吧，莘儿这身份眼看就瞒不住了啊!”秦芸哭得厉害，最后话都说不连贯了。“秦氏啊，你糊涂啊，你怎么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这十年来，你瞒将军，瞒府里的人，甚至瞒了天下人。幸好，莘儿年龄还小，还未得圣上封号，不然我们整个将军府就是犯了欺君之罪，是要满门抄斩的，你知道吗？”

夏氏又震惊又愤怒，语气很是恶劣。秦芸听了夏氏的话，心里无限悲痛，一时间没有话说，只是哭地更凶。满门抄斩这四个字像是魔咒一样一直回响在她脑子里。夏氏看她脸色都变了，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在秦氏伤口上撒了盐。但这事真的太严重了，将军知道了可能会发狂的。他四十多岁才有的这个孩子，他真的太喜欢这个女儿了，虽然这十年来聚少离多，但是府里人都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很喜爱这个女儿的。现在女儿突然变儿子，这让他怎么受得了。夏氏现在突然明白为什么当初秦氏非要坚持自己养莘儿，事已至此再责怪她也没用了。她看着秦氏低头垂泪，烦躁地来回踱步。“好了，别哭了，你再哭也没用啊，莘儿也不可能变成女儿身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唉，你身子骨也不好，起来坐着说话吧”秦氏自觉自己错的离谱，不敢出声辩驳，也没脸在夫人面前坐下，抹了抹泪起身默默站在一旁。

“为今之计，只有等将军回府，将真相告诉他了。莘儿的男儿身份自是要尽早恢复。最近，你还是要多注意，不要让莘儿出门。这事万万不可再让其他人知道了。”

夏氏态度极其严肃。夏氏点点头，再三保证这个事只有她和自己的奶娘知道，奶娘是她非常亲近的人，也是当时接生叶莘的人。她绝对信得过的。夏氏便不再说什么，让她先回自己的院子。秦芸满怀心事，回到院子见到叶莘又抱着他流泪。都怪自己太自私，害了她的莘儿啊。

日子一天一天过，眼看莘儿愈发挺拔和英朗了，叶将军还是没有回府。秦芸着急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夏氏也是夜夜难寐。可是每次收到将军的书信，将军都绝口不提战事，只是对家里的情况嘘寒问暖，更是好几次问到叶莘的近况。夏氏实在不忍心在信里告诉他真相，一是怕伤了他的心，二是怕影响了军情。只是没想到，战乱一直无法平息，将军两年多都没回府一次。就在叶莘十二岁生辰的前一天，夏氏跟秦芸商量了个办法，让秦氏带着叶莘去她们偏远乡下的庄子，她对外宣称叶莘突发怪病暴毙了，秦氏因受不了打击也病了。过个一两年再让秦氏带着男儿身的叶莘回府。就说是远房亲戚家的孩子，让将军认作义子。本来好好的庶出世子，却只能变成义子。秦氏心像针扎般疼，自己做的孽，却要让他的莘儿来还。但是她也无可奈何，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连夜收拾好东西，秦氏带着叶莘坐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出了城，同行的只有奶娘和几个忠心的丫鬟侍卫。

庄子上的生活虽然无趣了些，但是叶莘过得很是快乐。因为来到这里，娘亲对他的管教就不那么严了，也不用像在将军府里那样，只能叫自己的娘亲为姨娘，可以光明正大地唤她娘亲。他很快适应了自己是男孩子的事，毕竟站着撒尿可是他从小就想干的事。秦氏给他找了个专门的教习先生，他明白了男女有别，也习得了四书五经。在读书方面他虽算不上天赋异禀，但是也称得上有些天分，很快就能将先生教的东西牢记于心，秦氏经常抽考他，他也都对答如流。不过他的孩子心性在这里也算是得到了释放，经常和邻居的小孩一起爬树掏鸟蛋，下河抓鱼虾。庄子时不时就鸡飞狗跳，秦芸也拿他没办法，毕竟是自己约束了他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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