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木日天和方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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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木远，家住西川省大凉州的西运市里，家中开有间中等规模的古玩铺子叫定星雅苑。我家三代同堂，母亲去世得早，有个常年漂泊在外的神秘老爹木铁山。我老爹高大健壮，行踪飘忽，每年只在家待三个月左右就会失踪，到我十八岁那年更是彻底消失，直到现在整整两年了音讯全无。除此之外还有个身子骨健朗的爷爷名叫木日。

我爷爷平日里耳聪目明，每天天不亮起床，先在院子里打一趟拳，然后到早市买菜做饭，做好了便到我卧室门外扯着嗓子喊，木远，起床吃饭了，他妈的老子英雄一世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懒惰的龟孙子。人老了脾气暴，我也不惹他，磨蹭的起床洗漱，口含泡沫的随口调侃他一句，我是龟孙子，那你是什么？爷爷通常嘴角带笑大吼一声，我是你大爷，你个龟孙子。吼完后他眼中常会闪过丝落寞，我知道他多半是从我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

据隔壁经常来蹭饭断了条腿的瘸子爷方老六说，爷爷年轻时是整个大凉州出了名的好汉，绰号木日天（这名号是瘸子爷起的），身高1米9，体重200斤，虎背熊腰，浑身圆鼓鼓全是肌肉，地里三五百斤的滚石抱起来随随便便扔老远，就跟玩似的。

在他们年轻时，有年春日随村里的人到山脚开荒，正挖着地，林子里忽然窜出头成年狗熊，也就是民间俗称的黑瞎子，站立起来能有解放大卡车的车头那么高。

那黑瞎子想必才在林间哪个山洞里度过冬眠期不久，浑身皮包骨，见了人也不害怕，显是饿得慌了，只把眼前众人当成时一坨坨送上门来的肉食，只兴奋得口角两边哈喇子直流。

不过饿归饿，这黑瞎子倒还是有些智慧。它窜出林子，先人立起来大头甩动着望了圈被吓得四处乱跑的生产队众人，然后饿死鬼般的目光才最终牢牢锁定在站着不动离它最近两个人身上。

那两人一高一矮正是爷爷和方老六。

二人一熊遥遥对视各怀心机。熊瞎子心中暗喜只道两人是吓得傻了。二人却是哀叹连连可惜这狗熊刚过完冬，身上瘦得没几斤肥肉。

唉，都不容易啊！

要说这世界不论人和动物都有个特性，就是先捡软的欺。这黑熊也不例外，两只乌溜溜的熊眼不住在爷爷和方老六身上左右转动，最后终于决定先弄点子小的，毕竟吃到嘴里的才是肉！当下舍了块头高大的爷爷，轰轰轰推土机般的直冲向身材较为矮小的瘸子爷方老六而去。

方老六自小和爷爷一起长大，跟着爷爷练过几年，身手矫健远胜常人，加上那时年轻，正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敢斗一斗的年纪，眼见黑瞎子熊愣愣直冲过来也不害怕，等临到身前才在众村民的惊呼声中才不慌不忙的错步扬腿，先躲过对方冲势再顺势一脚踢在熊屁股上，口中还不忘大喊一声，日天，我闪了，晚上有没有肉吃就看你了。

熊瞎子被方老六顺势踢了一脚，收不住力向前又冲出五米才停住，兽性大发，嗷嗷吼叫着转身又扑了上来。

爷爷这时早已站在方老六身前，大喊道来得好，右腿一蹬，用招家传形意铁八极的铁山靠，曲背弓腰，炮弹般和黑熊撞在一起，轰一声响，那熊瞎子倒滚出两米远，再站起来时胸前已是肉眼可见的凹陷下去，也不知断了多少根肋骨。

熊瞎子本是在林子里饿得慌了才出来吃人，谁料出来就碰上瘸子爷和爷爷这两硬茬子，当下红了眼，也不顾伤势嗷嗷叫着挥舞熊掌又朝爷爷扑去。爷爷1米9的身体如泥鳅般灵活，矮头从黑瞎子掌下穿过，转身勒住熊脖，肌肉鼓荡，上身穿的蓝色咔叽布工作服瞬间被肌肉撑得裂成碎片，只两秒钟时间，只听咔的一声闷响，那怕不下五六百斤的黑熊硬是被爷爷生生拧断了脖子。

我有些不信，说这是拍电影呢？瘸子爷就急了，说唬你？你去问问上了岁数的老人，谁不知道这事？那晚打了熊，日天一个人就吃了一只熊前腿，二三十斤啊！渣都不剩。

这我就信了，我爷爷今年78岁，每顿光白米饭都要添五大碗，还不算肉菜。

瘸子爷见我信了，点根纸烟白胡子翘啊翘的洋洋得意。

这故事瘸子爷每每蹭饭喝醉了都会反反复复讲给我听，到后来讲得多了我也开始渐渐不耐烦起来。有次下午吃饭，瘸子爷准点前来蹭饭。爷爷吃完出门溜达去了，我就陪瘸子爷喝酒。多喝了两杯，瘸子爷又拿这事显摆，说熊虽不是他杀的，但踢熊屁股那一脚牛吧？古有关云长旧有李小龙，但试问从古至今有谁敢这么大胆？敢赤手空拳踢熊屁股？我有点酒劲上头，也不提武松打虎那出，指着他空荡荡的右腿裤管问，你们年轻时那么厉害，那您这腿又怎么会折了呢？

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瘸子爷从小看着我长大，很善良的人，况且人老了念旧是通病。这不揭人伤疤吗？

好在瘸子爷没生气，眉毛抖了两抖，双眼愣愣的看向窗外的星空，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臭小子，成天盯我这腿，好奇很久了吧？今儿六爷索性就告诉你。

大家都知道，每个地区，无论大小贫富，总会有这么一群心怀鸿鹄之志却成日里梦想飞黄腾达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很不幸，我爷爷和瘸子爷就是其中一员，更不幸的是，他们不但是这群人中的一员而且是里面的出了名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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