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攸攸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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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掉有多痛，倾听生命里的所有花朵。我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提醒。

幸何先生又跟我说了许多，可我的脑袋里空空的，泛白而大雾茫茫，什么都记不起。在饮下忘川水之前，我便决定忘光所有，而我已完全不知自己饮了多少次忘川水，我的记忆早已被清洗得一干二净。原来能够轮回，也是一件幸事，被诅咒的记忆，记住了也会心力交瘁。一大片一大片白茫茫的羽毛从天而降，遮住了我的眼睛，让我总是看不清楚。

我不知道那些记忆有多美好，所以不愿再想起，承担太多的负荷，怕是华歌未歇，早就有无数的杂音将其淹没。不知所措的我，只能静静地看着外面的云海缭绕，渴望着一切如常，而所有人，都能够放下执念，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执念就像一碗粥，永远都不会凉，总是时时刻刻地存在于生命里，这跟是否幸福无关，也跟前世今生无关。漫长的时光无法改变我们的执念，冰冷的岁月也没有办法让心冷却，只有一个人的忽视可以改变这一切，在这个时候，人永远不清醒，即使保持清醒，也会在最后一刻崩塌。

没有一条路能使我们所有人幸福，但我仍想，这些闹剧不再上演。希望从此以后，他们能放下从前，试着去接受新的人生，试着去接受新的相遇，而不执念于那些已经过去的，再也不会回来的前尘往事。一往情深本没有错，只是有些事，原本便不值得。

其实又何必回到从前，我现在一样把你放在心上。我心里默默地想，然后突然被自己震惊，或许我已经默默地动起了心，但我却真真实实地不知所起。想了又想，又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给自己解释，这种感觉只是相识一场，同行共路的情谊，这情谊无价，不可替代，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感触。

一笑倾城，歌不完此生，画不出风花雪月，侧耳倾听，心里全都是你的余音。

攸攸流年，有你就是四海繁花，三山暮雪。你的眼里，全部都是我看不懂的梦，而我的心里，也都是你不曾发觉的星空。梦和星空，原本毫无缘分，我们却总以为它们交相辉映，遥遥成歌。我们砥砺前行，或许总以为，一直走下去，就会绣出锦绣缘分，直到后来，我们才发现，我们之间总是缺少一些必要条件，而绣出一朵花也不意味着什么，只是徒增牵扯。缺丝少线，布帛粗糙，每一步都可能成为我们分道扬镳的理由。

你喜欢听这裂帛之声，而我偏偏没有幽王那么爱你，只能步步亏欠，成为你永远的伤与痛。

对不起。我无数次地在心里重复，无数次地忍住泪花。

我今天想了很多，突然觉得对于一切都无能为力，我也不愿让你蹉跎年华，只是这是我们彼此的命运，谁都介入不了。

我想着脑海里回荡的那句话：“灵犀，我会为你在这里种满樱花，只要你回来，就能看得见。”我听不出是谁在说话，可是心里的亏欠，如一阵阵从天而降的鹅毛大雪，压在心头，快要把我覆盖，我找不到方式回报，也做不到对酒当歌，只是每思考一次，我的心就会隐隐作痛。

我不知道谁要为我种满樱花，也许是青牙，也许是唐月寒，那个声音那么不真切，似乎一阵阵的，都是呢喃，我实实在在地分不清，却也是钻心蚀骨的心痛。原来，那些樱花，真的只为一个人开放，原来不管轮回多少次，我还是能够一眼就喜欢上这些樱花。

命运如此残酷，每个人都成了掌上飞燕，再强大的人也难免落入桎梏之中，任你本领滔天，也插翅难逃，只能在命运的洪流里，变成一朵无法自主的昙花，刹那芳华，抛于流光阵阵。

我感到悲哀，甚至想要遁世，但又想了想，既然命运既定，再逃也逃不出去，想来想去，竟走入了死局。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时，幸何先生就走了进来，衣袂轻飘，带着风轻云淡的微笑，徐徐开口：“你还要去找玉珠汇吗？”

“不想了，先生。我想随你一同修炼，往事不可追，痴心不改，便是永远的悲剧。”

“你还是可以追寻自己的幸福。一些故事太过美好，所以昙花一现，而一些故事平淡无奇，所以细水长流。他们等了这么久，并不只是为了一个结果。”